下午三点，宋野洗簌完后，头发用毛巾简单擦了擦，他走到屋内打包行李，把一本本漫画塞进行李箱最底部。头发的水滴下来，滴在封面上，留下一个个小印子。
李文森进屋，问他要不要帮忙，瞧见书皮上的水印，以为宋野哭了，心里由衷感到酸涩。可宋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，匆忙辩捷说：“我可没哭啊······”
李文森倒不在意他真哭还是假哭，他在意的是快点完成这些事，然后回上海。
宋野就只收拾了一小行李箱东西，其余的都不要了。压箱底的都是漫画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。
李文森问：“你爸没有照片吗？”
宋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：“只有证件照。”
“证件照就证件照吧，总比没有强，怕到时候连张遗照都没有。”
他看着宋野，见他头发半干，不长不短的刘海耷拉在眉上，左眼下有颗泪痣，脸部轮廓刚刚退去圆润，少年的轮廓逐渐成型。他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庞，也拥有一双澄澈的眼睛，只是那神色包含着的，却是冷冽的光。
那片光不能多看，容易把人陷进去。
宋野饿得拎包的力气都没了，李文森问他是不是没吃东西，他摇摇头。
李文森脾气本来就急，便皱眉称：“吃了还是没吃？”
“没吃！”
“想饿死自己给你爸陪葬啊？”
宋野盯了他一下。
说完这句话李文森就后悔了，本来俩人就不熟，之后说不定还得领回家，要是天天这么没好声好气，这日子还真不知道会过成啥样。他便只好压住自己的性子，静下心道：“走，先带你去吃点，想吃什么？”
“面条。”
于是，他便带着那小子到楼下面馆买了两碗牛杂面。宋野果真饿得不行，本来还没怎样，但一闻着那香味，整个人都蔫了，面刚到眼前，迫不及待开始朵颐。
李文森看着他的吃相发笑，果然佯作得再神气，一碗面就显了原形。
吃饱喝足，俩人正式上路，李文森帮宋野拉行李箱，宋野则抱着老爸的骨灰盒。俩人都不说话，面色凝重，确实看着像奔丧去的。
李文森为了节省时间，所以买了机票。
宋野从来没有坐过飞机，每回看见天上有飞机飞过，总想着它会不会掉下来，司机是怎么看见路的，万一撞上鸟怎么办。他只坐过火车，每次坐火车都像逃亡一样，所有人都朝一个小小的门挤进去，叫着喊着，手里拎着各种东西。有时候鞋挤掉了，有时候孩子挤丢了。
在机场候机的时候，李文森怕他无聊，便想陪他聊会儿。但这小子转头就掏出背包里的漫画，津津有味看了起来。
本来李文森话到嘴边，好不容易找出的话题，结果只能咽下去，啥都不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