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给六殿下请安。”裴旻拱手作揖，低头的那一瞬看见了越奚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。
他心中酸涩，脸上却瞧不出来，行完礼也不等越奚开口，重新挺直腰背，宽大的朱红色朝服中央绣着展翅的白鹤，腰间用宫绦束着，松松勒出了劲瘦的腰线。
越奚一晃眼，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目光，横切在两侧的额发偏露出藏在底下的小红痣，在裴旻眼中熠熠生辉。
他仰起头看着裴旻，只分开一年的时间，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变化，这人倒是又长高了。
“再往这边走就是静安殿。”越奚说，“裴大人是要去哪儿？”
裴旻这番确实要去静安殿，妹妹裴悠写了一封信托自己带给静妃，他原本是寻了陛下代为转交，但宁安帝下朝后便去了东都守卫营巡察，德正知道静妃为了让他带裴悠进宫方便，一直没有收回之前给他的宫牌，便教他直接去寻，六殿下的生辰快到了，静妃今日都会在静安殿中核对礼单。
若换个别的日子，裴旻也就回去了，朝臣进出后宫要是被那群言官知道后，又要连着往陛下那里递参他的折子，他又年轻，还是山君，说不准就要给他安个祸乱后宫的帽子，他可担不起。
但是就如同德正公公说的，六殿下的生辰快到了，六殿下不是会涉足朝政的皇子，百官虽要送礼，却不会参加生日宴，裴旻准备了很久的礼，本已打算就这样混在百官的礼中一齐送入宫中，却没想到裴悠忽然兴起给静妃写了信要他送，他便也想亲自将生辰礼交到越奚手里。
如今在去的中途碰上越奚，裴旻又觉得，还不如混在百官中把贺礼送出去。
“裴大人？”
“臣家里的小妹受了静妃娘娘诸多照拂，特意写了信想给娘娘看。”裴旻从袖中掏出信，连同一个檀木盒递给一起递向越奚，“以臣的身份，进出后宫实为不便，还要劳烦六殿下替臣将信交给娘娘。”
越奚接过信，却没接过那盒子，问：“盒子也是给母妃的？”
裴旻顿了一会儿，才道：“是给殿下的。”
越奚看着他，等着他往下说。
“是臣给殿下的贺礼，臣始终觉得，生辰这样的大日子，贺礼还是要交到主人手上才算合适。”
越奚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，将盒子拿到手里哼了一声：“行吧。”
说完，他将两样东西都交给身边的小宦官拿着，摇着扇子回了静安殿，小宦官朝裴旻道了礼，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。
裴旻看着越奚的背影，唇齿轻动，默念了一句生辰喜乐。
越奚回到殿中，将信交给母妃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，摒退了四周伺候的宫人，做贼似的叫他们把门也关上，然后躲进自己寝宫中安置的书房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裴旻给的盒子。
里面存着整一盒的梅花干花，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做的，竟是到现在都能闻到那股香。
顿觉无趣的越奚将盒子藏在了自己的榻上，准备隔几天便拿出一朵干花来当熏香。
夜露深重，杨叔匆匆端着托盘到梅园，抬手敲门后照例没有回应，他晓得裴旻不方便，便准备将药放进去，托盘里还有给小爪准备的饭食，帮着喂了以后便走。
“……别进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