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天星光都在观望,黑得透彻的夜色包裹路边奔跑的两人,紧握的手掌以血液相牵,淡淡的血腥味与迎面而来的夜风交织。

    周身的黑暗被头顶掠过的灯光冲退又袭来,盛安平牵着魏桥跑过一个又一个路灯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    起初魏桥还试图挣扎一下,后来便任随夜风在他脸上玩耍。

    相接的手掌处漫出血液的粘腻感,盛安平感觉到也没有说话,魏桥亦没有喊疼。

    在空教室窗边还揪领子争锋相对的两人,此时却像是协商好一起奔逃的共犯,身后有人追赶。他们谁也不回头,不说话,只无声向前奔跑。

    魏桥刚开始被盛安平牵着跑的时候是想甩开他骂他傻逼的,但许是夜风的魔力,他望着盛安平在路灯和夜色下不断交替的寸头。

    忽然。

    忽然不想挣扎了。

    随盛安平带他去哪吧,只要不带他回那个家。

    他像溺水的人,放弃挣扎,任身体沉入海底,任血液的味道引来想要吞食他的鲨鱼。

    就这样吧,被迫奔跑带起的夜风在脸上嬉戏,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不用再去想那么多,不用再看到那个女人恶俗的脸,不用听到那个小孩的声音,不用再面对这个没有母亲的世界。

    海水冲刺进耳蜗的时候,前边的盛安平终于停下脚步,魏桥猛然从深海中苏醒,跃出水面,呼吸到新鲜空气。

    原来我还在岸上。

    身边夜风不再徜徉,他们停在一堵围墙面前。

    这堵围墙两人都很熟悉,黑夜替换蓝天,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。

    也是七中最好逃学的地方。

    盛安平停在围墙面前,扭头看向身边手掌和手臂都还在流血的魏桥。

    再这么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。

    盛安平牵着魏桥的手时,做好随时抓得更紧的准备,就是怕他挣扎,可魏桥还是乖乖跟他跑到这来了。

    不是很讨厌我吗,那为什么还一点也不挣扎地和我一起到这来?

    挣扎不应该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吗?可魏桥没有,他连疼都没喊一声。

    这场奔跑顺畅得像是早有预谋,像是商量好的私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