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凉得刺骨，她的手刚下水一会儿，再捞出来的时候便通红一片。她小声地抽着气，尽量让自己适应这样的冷。
“为什么不烧热水？”
谢景随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，沈清一惊，手里提着的萝卜掉进水里，扑通砸起水花，正溅在她鼻尖上。
她抬手抹去水珠，手背肿肿的，又麻又木。
她扭过头，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框旁，她笑了笑。低头将萝卜捞起来，继续放进水里洗：“这水也没那么冷，不用烧热水。”
谢景随嗤笑，明明就是在撒谎。
沈清将洗好的萝卜放到盘子里，又伸手去拿成堆的小香葱，还未碰到便被人抢走。
她抬起头，还未开口便被谢景随用胳膊肘推到一边，随后他一把将小香葱放进水盆里，边搓边嫌弃地道：“动作那么慢，等你洗完我都饿死了。”
他很高，所以只能弯着腰，额前蜷曲的碎发垂在眼睫上，随着他洗
菜的动作来回抖动。
沈清诧异地看着他，头一回露出呆愣的神情。她实在没想到谢景随会帮她洗菜，还是在大冬天里用冷水洗。
虽然他的理由找得实在太拙劣——他平日里压根就不喜欢吃她做的饭菜。
沈清眼里露出笑意，想着他从未做过这些事，还是准备去接手回来。外头突然传来摇拨浪鼓的声音，她收回手转身往门外去。
再回来的时候她正吃力地抱着一个簸箕。脚步歪斜，像是随时要倒。还是谢景随看不下去了，一只手提了进去。
他扫了一眼——是满满一簸箕的炭。
看到这个，他心情好了些，这可比汤婆子管用多了。不过她连热水都舍不得烧，怎么会买这么一筐炭？
难道炭价很便宜？大抵也只有这个原因了。
拨浪鼓的响声渐渐远去，他没忍住好奇地问道：“你不是说买东西要去市集么？这炭怎么来的？”
沈清笑着同他解释：“大多的时候买东西要去市集，可市集很远，也不是日日都开着。所以就可以找货郎买，他们一般都会路过咱们这儿的，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在他那儿定了一筐炭，他刚刚路过便顺道给我送来了。”
那一筐炭太重，她要买吃饭用的菜、烧水用的锅，谢景随当时在睡觉，她想着他多半不会愿意同她去市集，便没有叫醒他，而是去找了货郎。
谢景随似懂非懂地点头，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，准备继续去洗剩下的菜。
他将小香葱捞起来，学着搁在萝卜旁边。沈清去端盆子进屋，刚要同他道谢，瞧见盘子里的小香葱，她微睁了眼，像是被口水呛到，咳嗽起来。
哪里还有什么小香葱，只剩下一堆白色葱根。她扫了一眼，才看到那些绿油油的葱叶被他掐断了扔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