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政本以为近两月的折磨会让易词看起来憔悴消瘦,没想到再次见到易词时,易词竟比在郑国大殿那一次见面时似乎还要胖上一点。

    并不是说现在的易词胖了。而是两月前的易词因为秦国的进攻,已经数月未能安心吃饭,人也清减消瘦得不成样子。在洛安的照顾下,这半月来每晚易词都会被邱凉带着吃不少东西,身体也养回来一点,虽然还是瘦弱,整个人却更加精神一点了。

    再加上画卖出高价和魏玉舒当上相国的事情,易词心情大好,因而整个人都散发出从内而发的光彩,如兰芝玉树,不见丝毫憔悴。

    就连顾政见到易词的第一眼都惊异了一下。

    跟在顾政身后的宫人心里寻思着,这怎么也不像吃素半月饿得放下身段去养鸡孵蛋的模样啊?还有跟在皇妃身边的宫女,圆润得快要有双下巴了,衣服都快装不下了,看起来比别的宫女高壮许多,这是吃了两个月水煮菜的人?

    就在这时,易词让人养着的三只锦鸡听见这里的响动,从偏院外挨个飞落下来,羽毛在空中闪着耀眼的光泽,歪头看着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,就像在巡视自己的地盘一样。

    但当这三只锦鸡看到众人中间的顾政时,一瞬间全都羽毛炸开,从一开始的得意洋洋到现在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弹。

    这下轮到易词惊奇了,连连看了顾政好几眼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,顾政不愧是个暴君,连动物感知到顾政身上的气息都害怕起来了。

    顾政目光收紧,落在易词身上。在这样的注视下,易词无端感觉到压力。

    顾政忽然笑道:“月余未见,你看上去非但没瘦,反而更加精神了,果然还是秦国的土地养人一点,合该早日把你接到秦国来才是。哦,不对,现在哪里都是秦国的土地,是该早日把你从郑都接到丰阳才是。”

    易词脸色微白,却还是不甘示弱回敬道:“秦王大方,每日好酒好菜地招待,自然养人。”

    顾政没说话,跟在身后的宫人见状立马道:“错了,皇妃大人,如今陛下改了称号,您不该再称呼‘秦王’了,如今该称呼陛下为‘皇帝’了。”

    易词闻言笑道:“好一个‘皇帝’陛下!”

    周围的宫人都因为顾政与易词夹枪带棒的对话噤若寒蝉,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。

    在易词说完这句话后,本以为顾政会勃然大怒,没想到顾政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,片刻之后竟是笑了起来。顾政有着一副很好的皮囊,模样英俊,如果不是身上的气势太过冰冷深沉,想必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。

    顾政笑道:“这一声‘陛下’我就收下了,要不了几日,我也要改口唤你为‘爱妃’了。”

    这一声“爱妃”唤得易词差点灵魂出窍,就连易词身边的邱凉都禁不住被震得后退稍许。

    易词指甲掐进掌心,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与表情,再不想给顾政一个表情,冷脸道:“你要叫便叫!”

    易词的话一说完,顾政身边的宫人的身体一瞬间紧绷,显然害怕顾政发怒。

    果然顾政的脸色一瞬间变了,如虎狼般冷酷凶煞的眼眸爬上丝丝冷意。这眼神看得易词有些害怕,但易词硬生生让自己扎根在原地,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怯懦。

    顾政宽大的手掌一下抓住易词白皙得能看见血管的脆弱脖颈,将易词粗暴地扯了过来,易词不得不踉跄上前几步,嘴里发出痛苦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“易词,你是真的不怕死。”顾政的手指在易词的脖颈上摩|挲,眼眸黑沉。

    易词痛苦地皱紧脸,墨玉一般的眼睛却无比明亮,仿若燃烧着一团火焰:“不过是死而已,我有什么好怕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