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你喊谁?”蒋墨仰头看着这位长毛大汉,莫名想起邻居老太太家养的那头站起来一人多高的阿拉斯加,精巴干瘦的老太太天天喊雄壮的狗子“儿砸”。到他这儿,改论兄弟了,里外里差了一辈。

    长毛大汉直勾勾地看着他,稍加思索后又道:“陛下,臣回来了晚了。”语气颇为惆怅,还掺杂着一丝委屈。

    “朕,朕尚安。”蒋墨心虚地绷着后背,总觉这位神情凝重的大兄弟是来出殡的,对魂归天际的国君表达哀思。

    大汉叹息,幽幽地将后半句话吐了出来:“没赶上宫宴。”

    “你,唤我七哥哥?不知你是……”蒋墨的舌头不太利索,眼见得男子将碍事的长须捋了捋,用手一遮,剩下的多半张脸瞬间很是神奇地与他有了些许相似之处,皆是长眸薄唇,剑眉高鼻。

    “是臣弟啊。”男子努力鼓起腮帮子,让面颊看上去圆润一些:“八弟。”

    郑王闻人铎?!

    蒋墨大惊,万没想到原著中被“闻人默”害得死无全尸的郑王,竟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一身半新的甲胄挂着水汽,马靴上满是泥污,应是赶了段远路。

    郑王卸下头盔,迅速正了正发髻,抹去额上的水珠:“臣途径鄂州时,连降暴雨,山路塌陷,耽搁了数日。后又遭流民大起,哄抢粮仓,冲撞州衙,臣只得急调了虎啸营前往镇压。是以,没能赶上月夕宫宴。”

    蒋墨颇感意外,一时忘了感慨这么大只的玩意居然是我弟弟,忙追问道:“是因涝灾吗?民乱如何了?”

    郑王摇首,表示形式不容乐观:“百姓群起涌向了临近的玢州,箐怀一代。臣已着这两地守军严阵以待,沿途设立了粥棚,并大开驿站安置百姓。只是……收效甚微。”

    “人太多了,是吗?”蒋墨虽不知流民几何,但能冲撞州衙绝非少数。便道:“这样,朕这就着户部加派灾银,设钦差自未遭灾的州府以官价收购粮食,均量分发给灾民。先稳住人心。”

    郑王歪了歪脑袋,眼神颇为探究:“臣听说陛下摔傻了,大骇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谣言罢了。”蒋墨汗颜,暗道这公孙泊难不成是个喇叭精,短短数日就能隔着千山万水,呼吁郑王常回家看看,为痴呆哥哥献上一片关怀。

    “那臣就安心了。”郑王又看了蒋墨的后脑勺一眼,见没有可疑的鼓包或者漏风的地方,方收回视线,郑重其事地说道:

    “七哥,我饿了。”

    蒋墨怔然,怎么都想不明白郑王是如何将话题转变得如此流畅的,就听他又补了一句:

    “宫宴……还有剩菜吗?”

    ……啊?

    郑王耐着性子等蒋墨回话,却是半天没回应,满怀期待的眼神逐渐布上了落寞,低叹道:“既然陛下无碍,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裹着一身萧瑟缓缓离去。刚走了没几步,忽被如梦方醒的蒋墨一把拽住,一回首,正对上其慈母般和蔼的笑容,柔声道:“肘,跟哥进屋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于是,蒋墨看望个太后的功夫,牵了头八弟回来。紧急令刚做了早餐的御厨又补了顿早午餐来,使得不知情的厨子们暗暗腹诽道都说皇帝主子摔傻了,怎还把饭量摔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