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沿着环绕月老殿的朱红宫墙走着，时有从墙内延伸而出的花枝往下飘落星星点点的花瓣，在墙缝洇开片片淡红。
“昨日蝉玉仙子给了我一本介绍天宫的小册，我见封面署名妙妍，那册子可是你写的？”南鱼将袖上的数片花瓣拂落，轻声问道。
“你看了那小册！觉得我写的如何？”妙妍闻言，似乎十分开心，转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期盼与欣喜。
……南鱼虽觉得她文中用词大胆，可此刻将此话说出明显不妥，便换了个话题。
“唔，不知文中所提玉霁酒可真是绝世佳酿，万里飘香？”
“玉霁酒如今在仙界能有此盛名，确有我在文中将它夸了又夸的原因。”她眼睛都发着光，抿着嘴笑了起来，片刻后，又温柔解释道：“此酒确实是难得的佳酿，不过……文中稍稍夸张了些。”
她抬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南鱼：“其实，那些大重门的人当时就在天宫，恰逢童枝开坛，他们在闻到酒香之后，才主动去往月老殿的。我所叙述……半真半假吧。”
“不过大家似乎并不在意这些，童枝手艺极好，只要喝到的酒不使自己的期望落空，谁会计较我是不是夸张了呢。”她停顿片刻，再次开了口。
南鱼笑着了然点头。
“对了，正说到这儿呢，今年的玉霁酒应该就在这段时日出坛，到时候你记得趁童枝不注意，偷偷搬两坛出来，咱们二人喝个痛快。”她用手掩着嘴，双眼轻轻眨了眨，似乎怕被旁人听见似的，凑近南鱼耳边悄声说道。
“……童枝他，当真十分小气？”
“可不是嘛。每回他都只给我两壶之数，总说所得数量不多。可那殿内分明开了漫山遍野的玉霁花，若说只得一点，我才不信。”妙妍皱眉嘟囔着，脸上情态尽显女儿娇俏。
南鱼见她不满神色，低低笑了出来，心里倒真对玉霁酒上了心，若那酒真是绝世佳酿，到时定要想法子好好喝上一番。
两人说话间已走了许久，回头望去，月老殿已被掩在轻薄的云雾之中，看不真切了。
忽听前方传来隐隐的喧闹之声，朦胧之间显露出了街道与高阁的轮廓，此时看得不甚真切，不知那处是何种繁华喜乐之景。
待快步走近，抬眼只见一条热闹拥挤的长街，入口处立着一道高高的白玉石门，门上以金墨题着长乐街三字。
街道两旁摆放着数不清的小摊，一直延伸铺展到长街末尾，小摊旁侧又矗立着许多楼阁，间或有丝竹管弦等声从楼内传出，伴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，人们的交谈、欢笑之声，为这方天地染上无尽的人间烟火意味。
南鱼与妙妍二人站在石门边上，不时有人从身边经过，或进或出。
忽见一老者身着红袍，与三五个同伴一起，从一处云雾之中现出身形，说说笑笑进了长街。南鱼觉得那人身形有几分像月老，只是尚未看得清楚，他瞬间便被淹没在人潮之中，找不见了。
“此街名为长乐街，乃近日新建，街内美食众多，也有些奇玩、灵宠，算是天宫这些年来最热闹的地方了。”妙妍看着街内繁华，出声感叹道，片刻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，突然伤感了起来。
“我前日还与萧郎在此处夜游，他还送了我玉钗，说我戴着，十分好看……”
南鱼见此，无奈闭了闭眼，已顾不上再想那人是不是月老，叹了口气，将妙妍拖进了长街。
街上人流众多、摩肩接踵，妙妍将南鱼紧紧挽着，只一瞬就从方才的伤感中恢复了过来。南鱼见她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拉到了一个卖珠钗脂粉的小摊前，苦笑了下，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如此迅速的情绪转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