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竹荟斯韵>科幻灵异>主角三千,我雨露均沾 > 做主角的第二十三天
    透过玻璃窗,苏宁看到阿依嫫走进小区,才给叶金玉打电话:“回来了,别担心,我会给她个教训。嗯,嗯,已经有猜测了,还需要确认一下,以后见面你只当是我带的不合格助理,该无视无视,该挑剔挑剔,带她出来,总要活个人样。”

    电话刚挂断,门口就响起了阿依嫫输入密码的声音,“姨妈,你怎么不等我!”阿依嫫用方言大喊。

    城市的夏日闷热异常,又急又气赶回来,阿依嫫粉色的发夹已经松动滑落,发丝黏在脸颊、额头,黑红黑红的脸蛋混合着汗水泪水,还有手指粗鲁抹过的痕迹,狼狈极了。

    “你来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,听话才有饭吃。我还没把你的指纹输进门里,等我把密码取消,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,睡大街上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苏宁语气平淡的走到沙发上坐下,气势却不因此矮一截,“说说吧,今天怎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“那个人故意让我摔跤,姨妈你不是老板吗?怎么还不把他开除了!不许他在你的公司上班!”真是又蠢又毒,不堪入目。

    “谁说那是我的公司,我是个医生,你听说过医生开公司吗?我只是叶总的朋友,带你过去长见识而已。还有,是谁给你的胆子睁着眼睛说瞎话,世上有种东西叫监控。”

    随着苏宁语调骤然拔高,阿依嫫情不自禁抖了一下,做出防御性动作,苏宁微微垂下眼睑,不让自己眼中的同情被她发现,阿依嫫在老家被打习惯了。

    “你故意往卓越身上摔?为什么?”

    阿依嫫见自己被拆穿,低着头,手指拽着衣角,肩膀耸动,低低的啜泣声传来,就是不肯说一句辩解。

    “抬头!”苏宁一拍桌子,阿依嫫惊恐抬头,通红的眼眶里全是泪水,不值钱得爬满脸庞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是公司老板,以为自己成了千金大小姐,就想碰瓷卓越?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手段,以为自己是灰姑娘撞上霸道总裁?呵,不入流的手段!卓越什么家世,自己什么能力品性,真心实意喜欢他的人堆山填海,耍手段想傍上他的不计其数,凭什么看上你这土妞?”

    难堪!羞愧!没脸见人!

    阿依嫫脸犹如火烧一般,难堪得待不下去。她无措的站在客厅中间,不敢跑,也不敢动,城市的客厅太大太明亮,不像老家的土房子,太难堪了可以缩在墙角阴影里,自己看不见就假装别人也发现不了自己的狼狈。

    苏宁一指旁边的镜子,“看看你自己,含胸驼背,耳朵后面一层老泥,还有这身辣眼睛的打扮。啧啧~多瞎的人才能透过你不堪入目的外表,看到你的心灵美。再说,你有心灵美吗?你这种做法,除了让人骂一句丑人多作怪还能干什么?哦,还能连带着丢我的脸。我又为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脸面让你丢?你以为是我想抚养你的?”

    一直哭哭啼啼的阿依嫫突然惊恐的跪在地上,“姨妈,姨妈,我错了,你不要赶我走……”

    “站起来!软骨头的东西!”苏宁气不打一处来,二十一世纪怎么还有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,肯定是电视剧没给她好示范,阿依嫫能接触的外来信息只有电视剧。

    阿依嫫被吼得无措,战战兢兢站起来,腰背却习惯性佝偻着,畏畏缩缩求情:“姨妈,不要送我回去,我听话,我听话的。”

    苏宁叹息,阿依嫫是她妹妹的女儿,苏宁当初也有一个彝族名字,可现在她只是苏宁。当年,苏宁的爸爸和朋友在酒桌上吹牛,酒到酣畅,当场放话,把苏宁许给朋友的儿子做老婆。至于苏宁的母亲是否知情、苏宁自己愿不愿意,那是没有人在乎的,连走过场问一句都没有。苏宁从小聪明,是寨子里少有上了高中的人,不是因为她家庭开明,只因为苏宁读书能挣钱,比在山上种土豆挣钱多了。苏宁怎么肯让自己的命运决定在一场酒桌醉话上,可是他们那里不到法定婚龄也是可以结婚的,很多女孩子过了十六岁就结婚,到了法定婚龄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。到了年龄再扯证就是,世俗认可他们的婚姻就行,因为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出寨子。

    苏宁真的很聪明,她瞅着上面送大学生村官下来的时机,故意找茬儿被她爸揍了一顿,打得浑身是伤去拦路。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何等义愤填膺,官员不是当地人,也罕见这种把女儿往死里打的混账父亲。

    “他要卖了我!”苏宁一嗓子把事情定性成人口买卖,派出所里的本家叔伯都不好打圆场。经过多方协调,当年才十七岁的苏宁被送到州里读高三,就这一年,苏宁凭借自己的努力,凭借五十分的加分,顺利考上了大学。填志愿的时候,苏宁特意填了一个最远的学校,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。

    当初苏宁虽然年纪小,但读过书是她最大的倚仗。她懂县官不如现管、时过境迁的道理,所以她拼着被求助人厌恶的可能,还是把她爸告到了法院,跳出寨子,文明的法治阳光才普照在她身上。有了案底,老家的吸血鬼也不能以血脉为理由继续攀附她。

    这些往事称得上惊心动魄,但苏宁很少向朋友们提起,亲密朋友才知道一二,苏宁只轻描淡写的形容自己的过往:“贫穷落后,重男轻女,都是些俗套故事。”

    苏宁挣扎出来了,她的妹妹没有。因为官司,当初酒桌上的狐朋狗友一哄而散,但喝酒永远不缺新朋友,苏宁的父亲又有了新的好兄弟,他这回真卖了二女儿。阿依嫫的母亲十八岁就生下了她,和以往祖祖辈辈的女性长辈一样,生孩子、养孩子,背着孩子在山坡上劳作。当地有句俗语,坡上婆娘坡下郎,即便结婚了,劳作也是女人的事情。年轻的男人们围坐在村口晒太阳,他们有另外的来钱路子——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