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流逝,一行四人赶着马车没有目的地的一路南行,已经一月有余,离北漠王城越来越远,离大隋都城东华城也越来越远,所经之地由原来热闹繁华的大城市,逐渐变为经济稍微落后的小城镇,吃住的条件虽然简陋了些,但人的心情却越来越好了,每远离一日,他们就多一分安全。

    清风轻抚,明月高悬,赶路的人被外面的月色吸引,不觉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,赵静一个人走到客栈的后院,本想在外面走走便回去,不意碰见在月下独饮的南天风。静看了会走向前打招呼:“大哥!”遂在南天风对面坐下,微笑:“大哥怎么还没睡?”说着像是无意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。

    南天风没有答话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又拿起酒壶倒满,望了眼赵静,再次饮尽杯中的酒。

    见南天风如此,赵静起身笑道:“我就不打扰大哥了。”南天风显然是在借酒解忧,但她也很识趣,有些事,别人不愿说,她亦不多问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:“今天是我妻子和家人的忌日。”

    赵静停下,转回身,真诚道:“逝者已矣,大哥节哀!”

    南天风抬头盯着赵静问道:“你为何不问明我的身世?”

    赵静微笑反问:“大哥不也是一样吗?”王府送信,再从府中带出侍女,一路上的画像,凭他的聪明,怎会不知道她大隋公主和平阳王妃的身份,但他从未开口向她询问过什么。

   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南天风讲道:“我是禹州剑宗南家第五代传人南天风。”

    赵静重新坐回到石凳上:“云汐知道你是南天风的时候曾向我提起过。”

    “你既知道我的身份,为何还把我留在身边?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南家的传人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大哥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不怕受我连累?”

    赵静轻笑:“咱们谁连累谁还不知道呢,不过,从现在的情况看,大哥的确是受我连累了。”

    南天风没有说话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右脸颊上那道猩红的刀疤泛着奇异的光,似恶魔幽暗的双眼又似佛祖额上的那颗朱砂。

    南天风,禹州剑宗南家第五代传人,师从其父南中奇和五云山八卦真人薛师道,自幼聪慧好学,十二岁已熟记南宗剑谱的招式,后跟随师父薛师道隐居五云山习武,十八岁出山到江湖上游历。

    人当少年,意气风发,遇事只认理,满腔热血,嫉恶如仇,对就是对,错便是错,容不得人有半点的辩驳,是以,如此激进的性格,惩治过恶霸,也错杀过好人。

    南天风出身武学大家,又得名师真传,武学造诣颇深,武功在江湖上少有人敌,然而,在他路见不平,惩恶扬善的道路上却不知得罪了多少小人,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,又有多少人想将他杀之后快。

    庆元十六年,二十四岁的南天风中了奸人的苦肉计,误杀九环刀掌门郝同山,引起江湖一场风波,郝同山死后,其门下七名弟子曾找南天风报仇,然而,七人联手都不是南天风的对手,报仇无望,便行走极端,郝同山大弟子叶平与曾和南家有怨的魔山杀手勾结,买、凶、杀、人。

    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,叶平七人与魔山二十五名杀手趁夜进入南家,见人便杀,一时间喊杀之声与雨声一起在夜空中回荡,南家虽是百年剑宗之家,几乎人人习武,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批武功高强的杀手,却几乎无还手之力,一夜之间,南家血流成河,不论老人妇女,亦或者无辜孩童均无一幸免,南家家主南中奇被三大高手同时围攻,身中数剑而亡,死后更是被人削去了头颅,然而,不幸中的万幸,南天风因陪母亲到庙中上香,遇雨留宿庙中,最终躲过一劫。

    第二天得到家人惨死消息的南天风一口鲜血喷出便昏厥了过去,他的母亲更是如此,祸不单行,正在此时,他们碰到了前来寻仇的叶平七人,还有两名魔山的杀手,母子两人处于昏迷中,忠仆奋力抵抗,终因不敌对手,惨死在对方刀下,然而,当敌人想取他们母子性命时,恰遇南天风的师父薛师道。薛师道本是下山访徒,途中听到打斗之声便来查看,不曾想却是自己的徒弟遇袭,于是师父出手救了徒弟,得知徒弟满门被人所杀,一怒之下更是大开杀戒,亲手杀了叶平七人和那两名魔山杀手。

    南天风昏睡两日才从悲伤中醒来,醒后却得知父亲南中奇的人头被人挂在魔山鬼窟洞前,为夺回父亲的人头,南天风与其师薛师道双双杀上魔山,与魔山上的杀手激战一天一夜才杀到鬼窟洞,在最后与杀手头目鬼王的打斗中,南天风身受重伤,脸上的疤痕也是那时留下的,而他的师父,五云山八卦真人薛师道,最后却是与鬼王同归于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