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……没有资格……
它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了吗？就连死亡都是一种不该做的事情，那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？
小白的主人的话让小灰浑身一震，就连脖子上的疼痛都忘记了，它就这样看着，看着悲伤过度的小白的主人，它甚至忘记自己还处于半空中。
直到它的主人纪泽从卫琦的手里救下了它，主人那和他的性子完全不一样的温暖的手将颤抖的它包裹在怀里，紧接着是背后安抚地顺毛。
“它拼命救了你，就因为我这几句话，然后你就活不下去了？真是白费了小白救你，我尊重小白的选择，既然你是它拼死救下的，我又怎么会伤你？你们走吧，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。”卫琦嘲讽地看着灰色荷兰猪。
“ei……”小灰被那种看无可救药的荷兰猪的眼神给刺痛了，它垂下了头，两只爪子交握在一起。
对不起……
是啊，小白救了它，它怎么能够辜负小白，就这样随意地放弃生命，它真是没用，就连活下去，都需要小白的主人的提醒。
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它这样的荷兰猪，永远没有自己的想法，永远只会跟着别猪的步伐走，就连找主人这件事情，也是小白在引走猎犬之前，千叮咛万嘱咐地教它，它才会……它才会决定重新开始尝试着接受人类。
看着卫琦说得小灰整只荷兰猪都沮丧了起来，纪泽正想阻止，替小灰说说话，可又看见小灰脸上涌出来从未有过的思考，纪泽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“都是能够变成人的荷兰猪，你和小白完全不一样，如果是小白，它会和我争吵，会和我争论，它会数着爪子一件又一件地说出它做过的事情，说出它给我带来的好处，就算是一根毛，它都记得清清楚楚的，如果我不承认，它还会用爪子抓我，它平等地和我相处着，它把我看成是它的同类，是它最亲近的人类。即便是外人说它不好，它也会记在心里，然后找机会反驳报复回去。”卫琦的语气温柔得有些过分，他描述着他的黄白荷兰猪，一点一滴，每一件事情都如此清晰，好像就是在昨日发生的一样。
他甚至不需要思考，就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小白的性格，说出小白的喜好，那都是刻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，永远也忘不了的记忆里，深如骨髓，深入心脏。
他想起那天，老卫宅冷漠的气氛让小白误以为他在难过，荷兰猪还非常小心地从自己的身上拔出几根毛毛，有身上的黄毛毛，还有脸上的白毛毛，就这样送在他的掌心，还用小爪子安慰他。
卫琦漆黑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小木屋里已经僵硬了的小白，继续说道：“即便是它犯了错，它会理直气壮地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，背地里还会悄悄地补偿我，想办法弥补犯过的错，它还以为我不知道，可是它做得那么明显，每次心虚的时候，黑豆眼都不敢直视我，还会故作淡定地挺着胸脯仰着下巴，耳朵却一抖一抖地，两只小爪子乱动着，我只要一看它的表情，我就知道，它肯定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。”
当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只荷兰猪，看着它做各种事情，卫琦却下意识地想，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小白的身上，小白会怎么做？
小白不会像这只灰色荷兰猪一样懦弱胆小，它勇敢，它自信，它还有着会思考的脑袋，遇到危险，它知道保护自己，还会给自己碰瓷一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主人。
即便卫琦从未养过宠物，但他也知道，对于荷兰猪这种慢热的动物而言，如果没有别的事件的推动，自己选择一个陌生的人类作为主人，是一件非常难做的事情，它们被动地接受着人类的选择，从来没有机会、也从来没有思考过去选择人类。
可他的黄白荷兰猪，偏偏就做到了。
可，就是这样聪明得独一无二的荷兰猪，再也无法复制的独特的黄白荷兰猪，为了救一只普通得只有灰色长毛好看的灰色荷兰猪而死。
卫琦想不明白，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小白身上，会发生在一只，即便是荷兰猪，也在努力融入人类世界学习汉字的小白身上。
它背完了唐诗三百首，学会了大部分的常用字，甚至还会使用拼音字典，遇到不认识不理解的东西，它会先去翻字典，字典也看不懂的情况下，就会拿起它的专属小手机，用荷兰猪脸解锁手机，然后用小爪子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拼音，对着字典来确定自己输入的字是否是对的。
就连人类，都做不到小白这样，卫琦敢肯定，即便是成年的人类，也未必比现在的小白对于拼音和声调的理解更多。
“ei……”小灰羞愧地将脑袋埋在了纪泽的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