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寻找了近百年的,那个在他九死一生之际,救他性命的人,令他一眼千年、魂牵梦绕、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人,不是柴翼。

    不是这个他费尽心机,不惜自斩臂膀也要由家族长辈出面三媒六聘、光明正大,经齐氏开宗祠被祖宗承认的夫郎。

    大口大口的鲜血汩汩从嘴里溢出,齐天裕的手根本捂不住,帕子被染得整条鲜红了。

    “主子。”安雨哗然变色,面目惊骇。

    齐天裕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拿出固神丹,整整一小瓷瓶的固神丹全部被他一口吞下。

    好半晌,齐天裕才觉得激荡的神魂渐渐稳固下来。他重新睁开眼睛,安雨却看见齐天裕的双眼赤红,可怖骇然,似被他吐出来的鲜血染上了血色。

    齐天裕似鬼如魔,森冷道:“柴家既然敢骗我,那就死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安雨恭声应是,刚想要问柴翼怎么处理,就听得山谷中传来柴翼的阵阵呼唤。

    “天裕,天裕……”少年清润的嗓音比之翠鸟有过之而无及,可即便是这么好听的声音此刻落在安雨耳中,也成了刺耳的催命符了。

    这可当真是天堂有路不走,地狱无门偏自来!

    安雨偷觑自家主子的神色,便见齐天裕那张刀削斧凿的面孔更加冷硬了。

    安雨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偷觑,躬身垂眉低目的静静站着,一动不动,只当自己是一尊泥塑木雕。

    呼唤声越来越近,脚步声也越来越近,就在安雨以为这脚步声是踏进地狱阎罗殿的时候,齐天裕却重新拿起一块帕子不紧不慢擦起手上染的血。

    安雨这才敢动,有眼力的上前拧出条湿帕子奉给主子。

    齐天裕接过,一根一根的把手指擦静,然后起身走向洞口,于正要进洞的柴翼在洞门口撞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走出这么远?”柴翼撒娇似的抱怨道:“我找了好久。”

    半晌没听到齐天裕以往那种异常过分紧张他的解释回答,柴翼奇怪的看去。齐天裕脸上的表情很是有种奇怪的复杂与纠结。

    柴翼奇怪道:“天裕,怎么了,你怎么这幅表情?”

    安雨眉头突跳,仿佛看到了阎罗殿的大门轰然打开,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,就听到他以为不会开口的齐天裕道:“柴家的事。”

    齐天裕声音竟是温和的平缓的,甚至都没有他一惯的冷然。

    安雨惊诧地抬头,这才发现,不知道何时,齐天裕面上已是冰雪消融。恢复了他只有面对柴翼时才会挂起的温和。

    可,可明明……

    为什么主子还会这般对柴翼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,好像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从前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