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话说回来,好久都没见过我师父了……还挺想他的……”齐悦颜有点哀伤的抽了抽鼻子,“二师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,也不来寻我了,又不肯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落脚……唉!还是小时候有趣……整日无忧无虑的,什么都不用想……”

    齐悦颜闷闷地溜达到亭子外面,随手折下一根树枝,漫无目的的在地上划拉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齐悦颜还不知道,那些生命里重要的人,总会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。

    回到齐府之后,齐博文还是意料之内的不见人影,偌大的一个院子,就剩下寥寥几个仆人清闲寡淡的聚在一起,一边说着闲话,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打发时间。齐悦颜稍稍有些腹诽,小声嘟囔了几句:“这文哥儿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,整日都不着家,如今连我见他都难得很。”然后又转过来对赵天弘说,“你二哥不是把文哥儿当作苦劳力了吧,不然这整日整日的,都在外面忙什么呢?”

    赵天弘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,并未接过话茬去,而是在屋里扫视了一圈,然后像是心血来潮一般跟齐悦颜说道:“颜姐儿,不如你搬到我府上去住吧,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环境,先把当家主母的任务拿来练练手。”

    “瞧你说的!哪有这样的规矩?咱们不过才刚定了亲,还没有三跪九叩,拜堂行礼,我就这样单到你府上,不是让人说闲话吗?”齐悦颜脸上一红,假意嗔怪着驳回了赵天弘的提议,“而且你也看见了,这院子里的景气,一副懈怠懒洋洋的样子,我再不好好立规矩,怕是过不了多久,都要欺到我头上来了!文哥儿也不着家,他那院子里,怕是也好不到哪去。过会儿我把掌势的婆子和外院的管事叫来训个话儿,叫大家都警醒着些也便是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我就是担心,你一个女孩子,怕有些歹人动坏心思……”赵天弘说这话时本是无意,却没想到竟一语成谶。

    这天,齐悦颜本来跟成衣店的掌柜的说好,去店里瞧一瞧新到的布料,想着天气凉了,做上几件襦袄给爹娘,使人捎过去。因为梦如请了假回家探亲了,便只带了梦溪一个人出了府门。

    大约是因为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,气温陡然下降了不少,集市上闲逛的人也少了许多,以往喧嚣的景象竟然变得有几分萧条。齐悦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转头跟梦溪说着话,心里盘算着这天气凉了,也该给文哥儿和赵天弘也做几件冬衣预备着……

    前几天接到了康宁的请帖,说是等到重阳节那天,出宫来寻颜姐儿一起游玩叙叙话。本来像重阳节这种重要的传统节日,都是大宋顶热闹的时候,尤其是这京都里,更是几乎倾城出动。前几年齐悦颜都是跟爹娘和文哥儿一起在家里团圆热闹,或者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走动一下,虽不够热闹,但倒也温馨至极。今年只剩下颜姐儿和文哥儿守在家里,着实显得有些寡淡。

    可是因为有了之前官家的指婚令之后,齐悦颜和康宁之间,确实没办法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了,毕竟……有那么大的一个心结在,两个人都势必会尴尬许多。

    道理都懂,情绪却难自控……

    齐悦颜心烦气躁了好一会儿,跟谁说话都是一副气儿不顺的样子,最终还是赵天弘瞧出些不对劲,耐着性子才套出了原委,然后又耐着性子安抚了好一会儿,才把齐悦颜情绪给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不过话说回来,赵天弘心里其实也微微有些不适。

    对于康宁公主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皇姐,赵天弘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,只知道康宁也是个聪明的,生母早逝之后凭着自己左右逢源的能力,硬是在这后宫里站稳了脚跟。单凭这一点,赵天弘就有些不喜。虽然觉得无可厚非,但是大约是与自己的处事原则相较甚远,所以觉得同自己不是一路人,平日里遇到了,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。

    大约是男人本就不像女人这般纠结,能够把“能做的”和“想做的”清晰明了的分清楚,所以对于康宁公主这种“大可不必”的操作,赵天弘真的是觉得有些理解不了,并且相当不爽。在赵天弘的男性思维逻辑里,既然觉得相处会尴尬,那就避免相处就好了嘛!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别别扭扭的硬要凑一起呢?

    尤其是不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遇到那个颜姐儿之前喜欢的许笠文,这个可能性更是让赵天弘窝火的不行,但是又不好跟颜姐儿讲明,暗搓搓的提醒她吧,说既然这么纠结干脆拒绝掉算了……但是颜姐儿又不肯!又念着跟康宁的闺蜜情谊,又别扭被指婚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关系,于是乎,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,要不是自己早看透了这丫头,不跟她计较这些小事,怕是早跟这丫头闹矛盾了!

    “弘哥儿……我刚才……是我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赵天弘最受不了的就是齐悦颜这出套路,每次几乎要把自己惹毛的时候,这丫头就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情绪快要爆发的时候,突然就变乖了起来,期期艾艾的眨巴着大眼睛跟自己道个歉,服个软……然后自己就……瞬间没了火气,只能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,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把这丫头哄好……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,试图帮我排忧解难来着。但是我刚才情绪不好的缘故,并非是因为我纠结要不要去,而是我确信我是要赴约的,但是我又心情有些烦躁,所以跟你说话,语气有些不好,我……我道歉……”齐悦颜眨巴着大眼睛,扯着赵天弘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晃了晃,半是撒娇半是装可怜,当然,也确实是有一点点委屈的意味。

    所幸赵天弘并没有心思跟自己计较这些,所以齐悦颜心烦意乱的原因最终还是回到了与康宁公主的约定上。

    这边齐悦颜带着梦溪刚从成衣店出来,抬头看了看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,不禁皱了皱眉,不耐的抚了抚额头,兴致寥寥的对梦溪说:“没什么想逛的了,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梦溪这段时间也早就瞧出来齐悦颜的情绪不佳,便想着劝自家姑娘散散心,于是好心劝解道:“姑娘若是想自己转一转,那不如我先抱了东西回府去,留姑娘一个人散散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