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半点反抗，唐柠难得顺从站起。
「你的课本呢？」国文老师缓步走近唐柠，在她前头同学的课桌旁停下，而唐柠没有回她话，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，就这麽平静回视。
国文老师蹙起眉头，不甚满意的盯着眼前这张毫无心虚、愧疚一类情绪的脸看。
在她看来，学生上课没有拿出课本便是学习态度有问题，就算不说明原因，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，说些认错的话，而不是如唐柠这般，坦然得理直气壮，甚至不为自己辩驳解释。
班里一片寂静，除了少数几个如沈安程般对此漠不关心、头都没抬外，大多数同学都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，悄然打量着老师的面上神情，无声在心里倒数老师爆发的秒数。
「问你话呢，你课本呢？」等待片刻没等来唐柠开口，老师屈指敲了下手边的课桌桌面，语气明显掺上了些许怒气。
唐柠原是没耐X回应这种明摆着的问题，一句「你瞎吗」就要脱口而出，一偏头眼角余光瞄到沈安程专注看书的侧颜时，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境地，这一停顿，话在嘴里就变了样，再张口时，仅是简单的「没带」两字。
老师不相信，抬脚走到她桌旁，示意她让开，并把书包放到桌面上让她检查。
唐柠没让，懒懒开口，「带了还装没带，我吃饱闲着？」
这话说得太不客气，老师原就持续上涌的怒气在这一刻一下冲到顶点，顾不上追究她到底是真没带还是假没带，针对她的态度，开始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。
班里同学彼此互视，唇角微扬，一个个脸上露出兴灾乐祸的笑。
国文老师是个再气质不过的人，她最是气愤的时候，也不会对着学生破口大骂，但却能一口水都不喝，叨叨絮絮念上大半天，从过去说到现在，再从现在念到未来，直把人给说烦了，还找不出半点话来反驳。
根据校园传言，曾有已毕业的某位学姐被她念到愧疚，当着班上众人的面哭着说要改过自新，从此当真奋发向上，从全年级倒数一路考到全年级前十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，几乎都被当成是云城一中的传奇。
班里同学虽没有过这样夸张的表现，但或多或少都曾被念到无地自容，哪怕是靳渊，对着国文老师这张嘴，也会红了耳朵，不好意思与老师争辩。
可惜她现在面前站着的是唐柠。
愧疚也好、尴尬也好、气愤也好，所有他们想看见的情绪，唐柠脸上都没有。
无论老师怎麽细数她不恰当的学习态度，将她错误的行为剥开来说，看似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，她仍是一脸的平静淡漠，丝毫没将这些话听进耳里的模样。
见状，老师说得越发卖力。刚才那点被学生顶撞的气早消得差不多，这会儿她一心只想改变唐柠的想法，希望她能像从前那位学生一样，改过自新，好好学习，因此她换了个角度切入，试图与她说明「现在不努力，以後会後悔」的严重X。
就在她想以那位学生作为例子，好鼓励唐柠别就此放弃自我时，先前始终安静听训的nV孩子，突然开了口，语气淡漠地打断老师。
「用不着这样白费力气。」
老师才说一半的话倏然而止，她怔怔反问唐柠：「你说什麽？」
抬眼对上老师疑惑的目光，唐柠重复了遍，「我说，用不着这样白费力气劝我，我没有以後。」
老师口中所描绘的未来确实很美，也或许现在开始努力，就能拥有这样的未来，可那是对别人而言，对她来说，她努不努力，都没有意义，她不会有任何美好的未来，迟早有一天，她还是要离开这样平静无争的云城，重新回到浦乡镇，面对所有直冲小南门而来的恶意。